十、文化磨合
十、文化磨合 我写《三明龙船歌》，既有方言演唱，也有普通话演唱，很明显有二种身份，等于两种文化自我磨合：一是原住民，要传承和发展本土文化。二是因为我从十五岁开始，要学手艺，时不时就得离家而去。走着走着，度过无数岁月，最终走出了故乡、走出了国门、走到了万里之遥，算算至今已经有三十年离乡背井，时间也够久了。那么作为移民，无论走到哪里，跟本土文化都有一段磨合期。虽然我在意大利二十多年，为了生存，必须工作，赚钱养家糊口，无法进入学校受正常教育。然而这片土地是欧洲“文艺复兴运动”的发源地，直到当今时代，还有很多民间文化活动。我只要有空，都会乐此不疲的观赏，以至于看懂了在民间的草根文化是如何传承与发展。龙船歌属于端午文化的范畴，端午节是东方的传统节日，西方也有传统节日，最大的节日是圣诞节，中国最大的节日是春节，那么我举狂欢节为例。 关于狂欢节的由来，也有多种说法，这不是我要阐述的主题，只讲何如让移民能够参与本土文化活动，就拿我住在这个城市为例。其实这个节日的文化活动项目多种多样，丰富多彩，不能一一阐述，只能有所选择。参与人数最多，观赏人数最多，还是游彩车，几十辆之多，犹如一条长龙。每辆彩车装扮各异，花花绿绿，千姿百态，都有文字注明，是哪片社区，相当于三明市区的一个村堡。但并不全是展示意大利文化，有的造型展示美国文化、非洲文化、亚洲文化。有一年有个社区还展示过中国文化，播放着中国音乐，人人穿着古装戏衣，皇帝、皇后、太子、格格、宫女、太监一起出游，类似于踏青。还有一年，也有个社区展示马可波罗去中国。每个音响播放不同的音乐，有古典的，有现代的，有节奏缓慢的，有节奏欢快的，甚至还有英语、日语、摩洛哥语、印度语之类的歌曲。彩车与彩车之间，一群群男女老少唱着歌，跳着舞，撒着彩花。有穿民族服装，戴着礼貌，身配宝剑者；还有奇装异服，画着花脸，打扮成动物和植物者，都在尽情狂欢—— 我来这个城市的头几年，有些事情还真弄不懂，明明是传承和发展本土文化，怎么会展示别国的文化呢？好在我有工友、有邻居、有熟人，弄不懂可以询问他们，听多了，渐渐地明白是怎么一回事。这里也有美国人办的大公司，也有跟日本人做生意，员工当然可以展示美国文化和日本文化；意大利企业也有与中国外贸合作，何况这里的中国人也不少，自然会展示中国文化，等等。多元文化相互融合：一方面展示传统文化，一方面纳入移民带来的文化，就是形成了现在的本土文化，也是发展新本土文化的概念！原住民的资源不垄断，这个社区这年是唱主角，那个社区是观赏者，下一年换一换，等于轮流上阵，轮流观赏，也给移民参与的机会。换句话说，只有参与多了，感情加深了，自然就会热爱本土文化！于是乎，我年年看到狂欢节的状况：都是人山人海，都有男女老少参与的文化活动项目。多姿多彩，热热闹闹，喜气洋洋，根本不存在传承本土文化断代的危机！ 再来谈谈三明市区的龙舟文化现象，年年端午节，都是当地人划龙船，有哪些移民能够参与呢？这就是资源垄断！原住民占市区人口的百分之几，资源就占百分之几，这是很简单的道理，为什么非要年年每个村堡都唱主角，移民年年都是观赏者呢？这就是不给移民参与的机会，还有什么感情之说呢？有了成就，自然就催生了“摘桃子现象”。只要超负荷的运作，就会存在危机，祖祖辈辈传下来有句话：做人做本分。那么，父老乡亲占多少资源，就传承多少份额，这就是本分，这才叫科学。退一步海阔天空，卸下包袱，轻装上阵，还有别的本土文化需要传承与发展。 还得说一件事，有一年狂欢节，我依然站在人群中观赏彩车，有个社区领舞者是个少妇，我认识她，是我一个熟人的妻子。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，我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，到超级市场买菜，上公园溜达，有个三十多岁的意大利人叫恩佐，一见到我，总会用汉语跟我打招呼。一回生，二回熟，多聊几次，才知道他爱学汉语。见面的次数多了，聊的话题也多了，我要写作，必须跟意大利人接触，他想了解中国文化，自然愿意跟我交谈——等彩车都过去了，我又去别处观赏，说来真巧，遇见了恩佐，我说，刚才看见他妻子在领舞。他说，这年轮到他们那个社区上阵，他妻子曾经就是读社区文化专业，这次是她出面组织人员，策划节目。我突然明白了，专业人士亲自出马，难怪每年都有很多彩车的造型很有创意。自从美国发生了“911”以后，意大利的经济也受到了影响，恩佐告诉我，他和妻子的工作合同快到期了，这一带很很难找工作，已经决定到别的城市工作。我知道他和妻子不是当地人，属于“跨省的移民”，却很主动参与“本土文化活动”；我是“跨国的移民”，依然还是观赏者，文化磨合是要有段过程。 不比不知道，一比吓一跳，说到故乡举办社区文化活动，我至少有十年时间是有参与其中的，都是当地人唱独角戏，也没听说谁是读社区文化专业，更不知道有谁是这样专业的人出面做理论性的指导，以及组织人员与策划节目，等于都是不专业的人在自我发挥，畸生畸长。换句话说，我们的本土文化与移民文化是撕裂与分开的，有些甚至是对立的。民间龙舟文化活动，就是社区文化的范畴，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，新本土文化的概念是什么？毕竟我已经出国二十几年了，现在与当初的状况不同，已经成立了“非遗协会”，长期规划，共同发展，我不知道是否有社区文化专业人士做理论性的指导。 时代在发展，与时俱进，现在三明市区的龙船文化，肯定有移民参与其中，提出了新的概念：“三明三件宝：万寿岩、龙船歌、格氏栲”。2016年6月11日，沙溪流域举办“共饮沙溪水，同唱龙船歌”的大型活动，划桨者服装整洁，穿着救生衣，走向了安全系，规划性，以及龙舟表演，展示“水上芭蕾”的风姿，而这些都是发展当地龙舟文化时，具有标志性，很显然是有专业人士的指导，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。至于移民参与的力度有多大呢？我至今还没看过有移民参与划龙船、唱龙船歌的照片和帖子，那么，当地人传承这项本土文化，依旧存在危机。这个城市与任何一个城市相比，本土文化被破坏的程度，“名列前茅”，当地人早就“靠边站”了，代名词叫“安达地”，意为“土老帽”。虽然也有当地人极力传承本土文化，但力不从心，甚至走不出那个狭隘的圈子。移民在人数、资源、人才、门路、地方官员、等等，都占绝对优势，真的有心要打造龙船歌，成为“文化品牌”，其实并不难。我还是那句话，民间文化的传承与发展，没有官方的支持，举步维艰。唱上，未必唱到永安，怎么影响金溪流域？唱下，唱不到沙县，怎么影响南平流域？换句话说，《三明龙船歌》连三明境内都唱不响，根本没有提升到《中国龙船歌》的基础，而这一切，都是属于地域之间文化磨合的范畴。 前面的文章已经提到过，要让三明龙船歌来个“文化三级跳”，其实《三明龙船歌》的诞生，就是“文化第一跳”，我独自初步完成了这个项目。而“文化第二跳”，就是全体三明人的事，简单的说，是指发展本土龙舟文化时，具有多少标志性。那么，一定会有读者刨根问底：什么是“文化第三跳”呢？我还是那句话，写的是系列随笔，请看续篇《家乡——船歌》。 整理于2017年1月
修改于2017年2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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